,便拿着雪绸站起,他看着蔡兰,蔡兰眉头一跳,便听他念道:“我之文章题目《论秦国赈灾法度之弊端》。”
这题目一出,众公子和公主们先在脑子里转了半晌,方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,不少人暗骂,觉得他用抨击秦国法制的方式,来哗众取宠。
比之他们华而不实,又浅显的文章,他这文章定能吸引老秦王注意,哼,他们到要看看,他能讲出什么东西来。
秦岐玉道:“秦法有言,治灾不赈灾。天灾人祸袭来,王室官府不许开仓取粮救济灾民,亦不准许开放王室园林,供灾民打猎。盖因灾民无功,不可平白受赏。
法令初定时,王孙贵胄与平民同受法令约束,同受天灾,同不受救济,法不阿贵。
且政令清明,官府全力以赴治灾,绝祸乱于根,长此以往,确实治灾比赈灾优异。”
有公子大声质疑:“既然此法优异,你又为何说这法有弊端?”
“自然是因为,”秦岐玉道,“历经三君的该法,不适用了!”
“一因如今平民流离失所轮为庶民屡见不鲜,天灾一至,他们无力抵抗,只有赴死一条路,秦之国民本就稀少,又因天灾折损,于国不利。
二因政令畅通需官员认真负责方得以执行,在咸阳王宫看不见的地方,多有地方官员不作为,懒政怠政,治灾不及时,导致根患未除,灾民死伤无数。”
他停顿片刻,直视蔡兰道:“再者,该法度实行力度,与国君监管有直接关系,若王驾崩,恰逢天灾,王宫内外上下心系国君,远在千里之外的灾民,该当如何?”
蔡兰脸色骤变,公子、公主们纷纷拍桌起身,怒道:“鸟,尔等庶子,胆敢诅咒曾大父!”
“其心可诛!”
“果然是在郑国长大的公子,狼子野心,根本养不熟!”
任众多王孙辱骂,秦岐玉岿然不动,他将雪绸交给瑟瑟发抖的内侍,“玉之文章,太长,便不一一赘读了。”
“玉在其后写了改进之法,秦应改法度,让治灾与赈灾两相并行,赈灾救急,只需保证灾民活着,而后治灾过程中,以粮代工,保证灾民饿不死。”
蔡兰接到雪绸,一目十行读之,越读手便越抖,秦岐玉坦然回望。
这篇文章,他就不是写给这些王孙们看的,以他们的眼光和心性,他们看不出这篇文章背后的深意。
没看见蔡兰只听了个开头,就面色巨变了吗,这篇文章,他是给老秦王看的。
他写得,就是老秦王驾崩时,千里之外犯渭水水患,因官员无暇奔波,均不见踪迹,来咸阳祭拜,导致渭水河畔饿殍无数,万人丧命!
蔡兰卷起秦岐玉的雪绸放在宽袖中,又命内侍拿好他左右两侧的文章,方道:“今日考校到此结束,诸王孙名次,待我进宫禀告王上而后定夺!”
所有公子、公主起身道:“送蔡老——”
蔡兰走到秦岐玉身边,深深看了他一眼,带着内侍和在屋中奋笔疾书,记个不停地长史入宫求见老秦王。
树立在王宫内的铜人,肃杀的注视着蔡兰来到老秦王的东殿。
老秦王接过蔡兰递来的雪绸,细细观之,又将太子给叫了过来。
他没有半点被训斥说自己死后,该法令会导致灾民死去的不快,反而哈哈大笑,指着雪绸道:“这小子竟然是站在储君的立场上看待问题。”
“他将这篇文章写出来,是要让我看到,他若为储君,公允公正,一切为国为民。”
大笑后,他让蔡兰将雪绸递给安定君,他道:“秦阿,你且看看你的儿子玉,你乃我秦国储君,行事应如他般公允,便是我错了,也该指出来,要让你某个儿子为质,你更不该来找我求情。”
安定君惭愧不已,他心胸跟他的身材一样宽广,根本没有老秦王夸赞秦岐玉,贬低他的不喜,反思道:“是儿不是,儿已下令,选谁去郑国为质,后院诸人不得多言。”
老秦王满意颔首,他对秦岐玉的期待又被拉高了,还不够,还不够,让他看看,秦岐玉还有什么本事。
他道:“纸上谈兵终觉浅,明日考校我亲自出题!”
第三日考实,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考法,第二日考文,他们还能在官师填鸭式辅导下,猜测一二考题,做做准备,第三日只能各凭本事了。
蔡兰站在主案几前,环顾一圈或摩拳擦掌的年长公子,或满不在乎的年轻公子,或贪玩好动的年幼公子,以及让老秦王另眼相看的公主们,朗声道:“最后一场考校开始——”
内侍扬声,“最后一场考校开始——”
余音回荡,蔡兰道:“诸位王孙,今日考校共十题,每回答出一题者可回答下一题,否则作罢,答满十题者记魁首,诸位可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