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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慈洗冤笔记4(出书版) 第7(3 / 4)

士能受到重用。何太骥认为只要韩侂胄在位一天,便如乌云蔽空,理学将永无出头之日,而他的叔父何上骐也只能一直隐姓埋名,委身于寺庙之中。护卫理学,与欧阳严语私下来往,以及每隔一段时间便去净慈报恩寺与何上骐相见,这些事何太骥一直瞒着琼楼四友中的其他三人,即便这三人都是他的好友。后来李乾丧命,巫易假死,是何太骥建议巫易去净慈报恩寺,这样既可以藏身匿迹,又离临安很近,能与杨菱私下相见,巫易这才剃度出家,成为僧人弥苦,甚至巫易得以出家的空名度牒,也是何太骥通过何上骐得来的。何太骥以追求杨菱为名,逢年过节去往净慈报恩寺,一来可以看望好友巫易,二来则是与何上骐私下相见。他会把朝局的各种变化,以及临安城中的种种传闻,尤其是与韩侂胄相关的,全都仔细地讲与何上骐知道。何上骐让他探听虫达家眷的下落,他也尽力打听清楚,告知了何上骐。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好几年,直到一年前的中秋前夜,净慈报恩寺那一场大火,把一切都烧没了。在那场大火当中,巫易没能逃出寮房,丧失了性命,何上骐也留下了大片的烧伤。在得知净慈报恩寺起火后,何太骥在中秋当天赶去寺中,见到了受伤的何上骐,以及巫易已被烧焦的尸体。当年巫易在岳祠那场大火中躲过一劫,最终却还是死于大火,命数当真难以捉摸,冥冥之中似有轮回。当时何上骐的烧伤只经过了简单的处理,何太骥本想下山去城里请大夫,何上骐却阻止了他,反过来请他相助,于入夜时分在藏经阁纵火,然后趁着寺中大乱,两人抢出了两具准备火化的焦尸,秘密转移至后山,埋葬于密林深处。葬完尸体后,何上骐神情失落,把所埋尸体的身份告知了何太骥,也终于对何太骥讲出了他这些年来的遭遇。原来何上骐早年做工挣钱,只够勉强养活自己和何太骥,为了能挣更多的钱供何太骥求学,他在弱冠之年选择了应募入军。他与何太骥一样,身形较常人更为高大,入军后勤加操练,奋勇杀敌,以挣得更多军赏。如此从军了数年,时间来到了十年前,何上骐所在的那支军队换了将首,一个此前从未有过带兵经历、只是作为韩侂胄侍从的虞候虫达,受到皇帝的破格提拔,成为何上骐所在军队的将首,奉旨领军进剿在麻溪一带作乱的峒寇。

在进剿途中,虫达对军士放任不管,任由士卒烧杀抢掠,杀良冒功。过去军中也有过这等恶行,但那只是少数,将首多少也会管管,可如今虫达却是不闻不问,百般纵容,沿途无数百姓因此遭殃。短短十几天里,何上骐目睹了太多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的惨状,实在忍不下去,最终直冲军帐,打算犯颜直谏,却连虫达的面都没见到,便被守卫军帐的亲兵拿下。何上骐大声疾呼,被亲兵押了出去,处以军法,责打军棍。就在军棍即将落在他身上时,虫达突然现身,抓住军棍,制止行刑的亲兵,并亲手将他扶了起来。当时何上骐因为受刑袒露着上身,遍身伤痕清晰可见,那都是过去数年间冲锋陷阵留下的印记。虫达指着何上骐满身的伤痕,直呼其为“壮士”,并让何上骐当众直言,为何强闯军帐。何上骐本就打算豁出去了,既然得到了说话的机会,当即不吐不快,直言军中士卒烧杀抢掠,连动乱的贼寇都不如,又指责虫达纵容军士祸害百姓,根本就算不上是个好将军。虫达并未发怒,反而直呼何上骐说得好,当场申明大宋军法,将此前烧杀抢掠最狠的一批士卒抓了起来,斩首示众,罪行稍轻的也都各打军棍,逐出军营,这里面便有时任随军郎中的刘鹊。刘鹊在这次进剿峒寇前才被招入虫达军中任职,入军不过十余日,当时他正在营帐里为伤兵疗伤,却被人告发抢掠百姓钱财,抓起来打了一通军棍,当天便被逐出了军营。刘鹊隐瞒了这段耻辱的经历,连自己的妻子居白英都未告知,随后去往临安,说是怕刘扁在太丞任上忙不过来,没工夫照理医馆,从此留在刘太丞家,替刘扁打理起了医馆。与此同时,虫达这边军令一申,军容为之一变,全军士气大振,进剿贼寇,一举功成。至于何上骐,则受到了虫达的器重,被提拔为亲兵。在过去的数年里,何上骐操练时极为卖力,上阵时奋勇杀敌,除了能多挣一些军赏外,始终不受将官待见,反倒是那些对百姓烧杀抢掠、将抢来的财物偷偷献给将官的兵卒,轻而易举便能获得提拔。如今虫达上任,何上骐的境遇终于得以改变,被提拔为亲兵后,他作战更加奋勇,多次出生入死地护卫虫达,虫达对他也是厚加赏赐,礼遇甚重。他感激虫达的知遇之恩,从此死心塌地追随虫达。虫达经过多次剿寇平乱,因功受赏,接连高升,短短三四年间,便官至池州御前诸军副都统制,成为坐镇一方的统兵大将,何上骐作为最受信赖的亲兵,始终被虫达带在身边。然而六年前,虫达突然在一个深夜出走军营,逃离了池州地界。当时朝廷传召虫达入京,说是别有重用,但另有传闻说,虫达过去放任士卒杀良冒功的事被朝廷查实,朝廷之所以召虫达入京,是为了夺其兵权,治其罪责。虫达突然出逃,可见此传闻未必是假。虫达出逃得很急,只有包括何上骐在内的几个亲兵跟随。离开池州后,虫达选择渡江北逃,船至江心时,其他几个亲兵审时度势,不愿再随行出逃,欲图谋叛变,拿虫达邀功,来拉何上骐入伙。何上骐不肯背叛虫达,表面上答应,私底下却向虫达告密。虫达当机立断,抢先一步动手,与何上骐一起,将几个图谋叛变的亲兵斩杀,沉尸于江中,逃去了江北。一些亲兵的尸体被发现后,虫达的行踪也就此暴露。朝廷对外宣称虫达叛投金国,治罪其留在临安的家眷,暗中却在江北一带大肆搜捕虫达。虫达似乎对此早有预料,提前备好了几道空名度牒,与何上骐一起落发易服,扮作游方僧人,又偷偷潜渡回长江以南,不往荒僻山野处藏身,反倒往临安而去,最终来到了净慈报恩寺。虫达向德辉禅师出示度牒,假称自己是来自其他寺院的云游僧人,何上骐则是其随行的沙弥,希望能在净慈报恩寺挂单修行。德辉禅师是有道高僧,连道济禅师这样不为其他寺院所容的癫僧,都能被其收为入门弟子,对待虫达和何上骐也是不问过往,让虫达拜入其座下,赐法号道隐,又收容何上骐为弥字辈僧人,称为弥音,两人从此藏身匿迹于净慈报恩寺。净慈报恩寺虽然就在临安近郊,但最危险的地方,往往最是安全,虫达这一出不退反进,反倒是避过了朝廷的大肆搜捕。此前在渡江北逃遭遇亲兵叛变时,正值月满中天,在斩尽杀绝所有参与叛变的亲兵后,虫达在淌满鲜血的船头坐了下来,招呼何上骐在其身边坐下。皎皎月光之下,虫达将沾满鲜血的大刀横在膝上,告诉了何上骐一个秘密,一个关于韩侂胄的秘密。他说自己正是因为知道韩侂胄的这个秘密,并手握关于这个秘密的证据,算是握住了韩侂胄的一大把柄,这才与韩侂胄闹出了不可弥合的矛盾,朝廷突然召他回京,那是韩侂胄打算除掉他,他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出逃。他说出这一切,是想让何上骐知道,继续追随他毫无前路可言,待船靠岸之后,让何上骐自行离去。何上骐不愿独生,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,仍决心追随虫达。在净慈报恩寺安顿下来后,虫达与何上骐在人前不相往来,以免被人发觉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,只偶尔私下相见,如此还算安稳地度过了几年光景。然而韩侂胄知道虫达并未投金,仍一直在暗中搜寻他的下落,江北寻他不到,便开始将搜寻范围扩至江南,扩至大宋境内所有州府,临安府也包括在内。后来终于有官府的人查到了净慈报恩寺来,虫达虽未暴露身份,但能预感到危险离自己已是越来越近。恰在这时,德辉禅师身患重病,卧床不起,寺中僧人赶去刘太丞家,请来了名医刘扁为德辉禅师诊治。刘扁这一来,虫达的身份便暴露了。原来刘扁与虫达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相识,虫达所掌握的那个关于韩侂胄的秘密,刘扁同样知道。六年前虫达出逃后,同样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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