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专心致志地观察刷子的走势,眼皮垂落,视线也慵懒,可呼吸很克制,像在作画。
陈飘飘觉得,不是在自己脸上作画,而是在自己身体上。
一层太薄,没有覆盖住,再来一层,等糊状的面膜渐渐凝固,胡思乱想也该定型了。
“还好。”等了半分钟,陈飘飘才回答,细细的嗓子略微吞音,沾湿带水的。
陶浸将头换了个方向偏着,又探手将陈飘飘左耳边的头髮勾回去。
没有任何人能不被这个动作撩到,因为它代表着做准备。仿佛在整理床铺,想要陈飘飘干干净净的一张脸,然后才好胡作非为。
可陶浸的高明之处在于,她的手指没有任何留恋,很快便执起面膜刷,绕过眉头,在额角画下一横。
“你……经常做面膜吗?”陈飘飘想起小马跟陶浸开玩笑的样子。
陶浸的气息暖暖叹在陈飘飘的腮边:“嗯,经常给她们涂。”
“我技术很好。”她说完,勾勾嘴唇笑了,稍纵即逝的一个笑,差点没落在陈飘飘耳朵里。
陈飘飘受不了了。
她沉着视线,看着陶浸的锁骨。她还是穿着之前那件紧身的工装背心,由于此刻跪在下方,陈飘飘能轻易地看见她锁骨下的起伏。
丰腴和凹陷都如同有预谋一般,声色四起。
又来了,克制不住的幻想。
想伸手将她的衣服拨开,看看不受束缚的白皙,还有顶端的翘起,是不是也长得这么正直。
如同她和每个人打交道时,那么清白又正直。
“好了。”陶浸拉开距离,把面膜碗搁下,笑了笑,干净如早春。
陈飘飘深深吸一口气:“谢谢。”
“十五分钟,”陶浸按下手机,给陈飘飘看时间,“然后去洗掉。”
“好。”
陶浸站起身,动动僵硬的肩膀,说了晚安后,进屋睡觉。
而陈飘飘的这一晚,没有之前坦荡。她翻来覆去,辗转反侧,最后她侧卧在陶浸的床上,红着脸将手下探。
十八岁的喘息矜持而弱小,十八岁的幻想无法无天。
她咬住被角,第一次体验到身体的不受控,以此来发泄心理的不受控。
这一晚是个秘密,没熬到天亮便消失。
陈飘飘和陶浸一起归校,也回归学习。陈飘飘一边上课,一边给外婆的北城之旅做攻略,而后数着日子等放假。
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
外婆过来是9月30日的下午,陶浸也没课,和陈飘飘一起去机场接机。
俩人先打车到三木桥,乘坐机场快轨,二十五分钟就能到t3航站楼。
陈飘飘有一点小雀跃,陶浸看出来了,因为她往常走路都是懒懒的,但今天窜着脑袋游在陶浸前面,要带路似的。
陶浸穿着休闲的长裙,外搭一件蝙蝠袖的披肩衬衫,运动鞋,跟在陈飘飘身后。
陈飘飘穿过接机的人群,占领一个小小的地方,双手扶着扶栏杆,忍不住张望。
她有些担心,外婆眼睛不好,又人生地不熟,万一走丢了。
但她没跟陶浸说,隻抬眼不住地看航班到达表上变化的信息,偶尔再低头确认一眼微信里的航班号。
推着行李的旅客陆陆续续出来,没见几个老年人,陈飘飘看得眼睛都要花了,才在角落里捞到一个穿着褐色长袖的身影。
比一般人都要矮,身形有点胖,走路却十分利索,背着小包胳膊在旁边一悠一悠的,很有来旅游的样子。
陈飘飘笑出声,因为她发现外婆还戴着红色的旅游帽,她也生怕自己走丢了。
“我外婆。”陈飘飘对着陶浸乐,明眸皓齿的。
外婆还是那么可爱,跟飞机上结识的阿姨做了伴儿,好心的阿姨甚至还帮她把背包放到行李车上一起推着。
“看到了。”陶浸笑着说。
陈飘飘挥了挥手,越过栏杆拉住外婆,举着手把她牵出来。
“飘飘儿。”外婆喜笑颜开,老人家一激动,习惯性跺跺脚,抱住她。
飘飘儿?陶浸眉头一动,外婆带着新都口音,原来,在家乡,是这么叫她的?
“飘飘儿。”陶浸在嘴里含了一遍这三个字,咽回喉头。
但陈飘飘捕捉到她的笑眼,咬一口嘴唇内壁,拿上外婆的包,扶着她离开人群,才介绍:“外婆,这是我学姐,陶浸,浸泡的浸。”
“学姐,这是我外婆。”
叫学姐?陶浸了然地看着她装乖,没有戳穿。
“外婆好。”
外婆仰着脑袋看陶浸:“学姐,梨好,梨好。”
陶浸轻轻“啊”一声,笑了。
外婆的普通话是跟着电视里学的,很不标准。陈飘飘耳朵红了,小声说:“外婆,你不用说普通话。”
也不用叫陶浸学姐。
“叫我浸浸就好。”陶浸见状,适时递声。
“哦。”外婆点头,从上到下打量陶浸,问她:“你好高诶?”
“一米七二,一米七二外婆。”陈飘飘说。
外婆“哦哟”一声,很是讚赏。
陶浸抿嘴笑,背着手站在电梯前,微微低着头。
外婆和陈飘飘说了会儿话,什么瘦了胖了有的没的,电梯到了,三人进去,又怼上来几个行李车,陶浸跟陈飘飘被挤到边缘,陈飘飘感到陶浸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胳膊,望着电梯门,悄声耳语:“你怎么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