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件像样的行李都没有。
每人只有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,夏月初直接就给拎着丢出去了,那衣裳破得怕是连揣钱的地方都没有。
但是薛壮已经给了盛氏一锭银子,如今却又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锭。
这也越发让夏月初觉得他的来历怕是不浅。
其他人没有夏月初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,他们完全是被薛壮出手的阔绰吓到了。
吴氏先回过神来,使劲儿在夏洪庆后背捅了一下。
夏洪庆脸都涨红了,连连摇头道:「不行不行,哪有花姑爷钱的道理……」
「爹,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!」夏月初生气地打断夏洪庆的话,一把抓起银子塞进他的手里,「钱没了还能再赚,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!」
夏洪庆被女儿的话噎住,手里的银子火炭一般烫手。
若是平时,以他的脾气早就勃然大怒了。
但此时看着神志不清的孙子,再看看一脸病容的吴氏,
他的手就好像违背了他的意志,紧紧抓着银子,没有勇气放手。
夏洪庆心理斗争良久,终于长嘆一口气道:「这钱,就算咱家跟你们借的,先拿来应应急……」
「爹,就算我嫁出去了,也一辈子都是你和娘的女儿,天底下哪有只许爹娘贴补儿女,不让儿女孝敬爹娘的道理。」
虽说这钱不是夏月初的,但是她自己兜里有钱心中不慌,回去之后把钱还给薛壮便是了。
夏洪庆听了这话,觉得说得也有些道理。
但是他根深蒂固的老古板思想,却还是让他无法安心收下女儿女婿孝敬的银子。
吴氏见状开口劝道:「这是大壮和月初的一份心意,老头子你就先收下吧。」
夏洪庆深深嘆了口气,终于没有再说还钱的事儿。
夏月初见夏洪庆虽然死板,却也还没到冥顽不灵的程度,这才放下心来。
回来之前,她最怕的就是夏洪庆死要面子,到时候活受罪的可是家里其他人。
夏月初伸手接过平安,催促刘氏回房收拾东西,赶紧带大哥和孩子进城去看病才是正经。
见夏瑞轩还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口不敢进来,她又对夏洪庆道:「爹,让瑞轩跟着去吧,他虽然年纪小,但是跑个腿买个东西还是用得上,不然大嫂自己顾不过来。」
夏瑞轩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,只要能躲开老爹的手板,别说让他去跑腿了,就算是去干活他也愿意。
夏洪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了,但看到小儿子连高兴都不知道藏着点儿的蠢样子,又觉得心里头火大。
「笑什么笑,去了听你哥嫂的话,再敢乱跑,回来打断你的腿!」
夏瑞轩被骂得缩着脖子跑了,也不知要去几日,总得回房收拾两件衣裳带着换洗。
夏月初跟刘大爷叮嘱了几句,将车钱给了他,让他送几个人去县城。
好在夏家村这边地势平坦,离着县城挺近,刘大爷也很是愿意。
县城人多坐车的也多,若是能遇到一个赶夜路的,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。
把几个人送走之后,夏月初才踏实下来,进屋上炕陪着吴氏聊天,想要打听一下家里会到揭不开锅的地步。
吴氏见家里的情况已经被女儿知道,便也不再瞒着,竹筒倒豆子似的,一股脑都说了。
夏月初这才理清楚事情的原委。
早些年夏家虽然不富裕,但还算能够维持正常的生活。
只是夏洪庆是个死板脑筋,觉得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。
自己没能考中秀才,便把希望都寄託在两个儿子身上。
老大夏瑞松不是读书的料,最后只识了些字便学不进去了。
好在老二夏瑞轩虽然不机灵,但记性比较好,天天被他逼着学习,倒是差不多都死记硬背下来了。
夏洪庆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教小儿子读书上头,家里的地都被他租给别人种了,自家一年到头只能收些地租,年年还得买粮食吃。
原本还有私塾的进项可以维持家用,但是两年前,隔壁村的一位秀才公子开了间私塾,大部分有些条件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去那边了。
所以夏家入不敷出的情况越发严重,渐渐已经花光了积蓄,没办法维持日常生活,甚至还欠了外债。
夏月初听吴氏说着家里的这些情况,忍不住道:「娘,既然家里都这样了,你上次去咋还买了那么多东西!害我一直以为家里过得挺好,若不是瑞轩去找我,我还不知道家里竟然都到了这样的地步。」
吴氏靠着被垛坐着,听了这话嘆气道:「你在薛家日子也不好过,大壮虽然回来了,却又伤得这么严重,娘家要是再不给你长长脸、撑撑腰,你还不得被婆家欺负死。」
夏月初是着实没有想到,当初夏洪庆和吴氏给自己拿去的东西,已经是他们能筹措到的极限了。
家里攒了一个多月的鸡蛋,本来是要卖钱买粮的,都没舍得给平安吃一个,全都给她拿上了。
唯二下蛋的两隻母鸡也都宰了,收拾干净拎上。
甚至连买鱼、肉、点心的钱,都是找亲戚邻里一家家借来的。
夏月初听得鼻子发酸,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。
夏洪庆见吴氏越说越来劲,不断地数落着自己的不是,终于忍不住道:「行了,女婿头一回登门,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。」
096陈酿
夏月初陪着吴氏又说了会儿话,也差不多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。
家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吴氏还病着,晚饭就只有夏月初来做了。
当夏月初起身准备去做饭的时候,夏洪庆和吴氏同时露出了纠结的神色。
「你难得回来一趟,还是我来做吧。」吴氏挣扎着想要起身,但是浑身酸疼根本提不起来力气。
「娘,你快歇着吧,我看看家里有啥,就随便做点儿。」
家里还能有啥啊!
夏月初在灶间转了一圈,只找到苞米面和高粱米,还都剩得不多,半点儿细粮也没有。
菜也只有白菜和土豆,还都因为保存的不太好,都有些冻过的痕迹。
白菜冻了倒也能吃,只是土豆却都已经有些发黑,不能再吃了。
灶台上油瓶子都是空的,上头挂满了灰尘,糖醋和酱油就更没有了。
只有盐罐子里还剩下些灰突突已经结块的粗盐。
夏月初沾了点尝尝,竟然是苦的。
难怪一家人都瘦得不行,看来也未必就是遗传,根本就是饿出来的。
夏月初在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,把不好的土豆挑出来扔掉,这个弄不好要吃出毛病来的。
她现在简直都要怀疑,平安生病该不会是食物中毒吧?
夏月初到村里杂货店买齐了调料和粮油,叫人送到夏洪庆家。
她想到家里的冻白菜,便去屠夫家割一条五花肉。
又想着吴氏身子不好,比不得年轻人肠胃好,该吃些清淡有营养的才好。
最后找村里人打听了一下,买了两条鱼拎着回家。
她这一番买买买,其实总共也没花几百文钱,但是却让夏家村炸开了锅。
夏洪庆家这两年的落魄模样,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。
嫁出去的夏月初先是守活寡,后来又摊上个废人,在大家的眼里,肯定过得比娘家还要惨才是。
谁知道人家今个儿带着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