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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3-079(5 / 7)

着实太欺负人了。

「成武啊,大勇昨个儿出门就没回来,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,你听大爷一句劝,先把你爹扶回去,该请大夫请大夫,该吃药吃药,有啥事儿等大勇回来,咱们再合计,若真是那小子做事不地道,我亲自捆着他上门,任凭你爹处置。」

薛良平这话说得还算是像点儿话。

吕成武知道自己再怎么闹都无法在薛家手里讨到好,便在薛良平的帮助下,背起出气比进气多的吕老汉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去。

薛良平把吕家父子打发走,听着东厢房里传出的哭喊,抬手使劲儿搓搓脸,掏出烟袋锅点着,狠狠地抽了几口。

「老三那小瘪犊子上哪儿去了?」吞吐了几口烟雾,薛良平才扭头问薛力。

薛力撇撇嘴道:「脚长在他自己身上,我咋知道。」

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平时那点儿小九九,今天这不是小事儿,你若是知道就赶紧把他给我找回来,再这么下去,可是要出大篓子的!」

「咳。」薛力其实对薛勇常去的地方还是有些知道的,但也没直接把他卖了,只道,「我出去找找看,没准儿能碰上呢。」

薛良平没心情管他那点儿花花肠子,瞪了他一眼道:「找不到他你也甭回来了!」

薛力见他面沉如水是动了真怒的模样,也不敢再和稀泥,回屋换了身衣服就赶紧出门找薛勇去了。

东厢房里,周氏开始还连哭带喊,有力气的时候还要骂几句薛勇。

但她这是头胎,又狠狠摔到了肚子。

孩子着急地想要出来,宫缩一阵紧过一阵。

但毕竟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,下头的宫口怎么都开不到该有的宽度。

一盆盆热水端进来,把门窗紧闭的屋里烘得热气腾腾。

黄氏抹了把额头的汗,干脆脱掉外头的棉袄,跪在周氏两腿之间,将手伸进去检查。

周氏疼得眼前发黑,喊得嗓子都哑了。

孙氏守在一旁不断地给她擦汗,还要趁着宫缩的间隙喂几口糖水。

盛氏在地下不停地打转,嘴里念念叨叨,求满天神佛保佑自家孙子顺顺当当。

薛家这边急得火上房,吕家却也是不得安宁。

花氏被吕老汉锁在柴房,一刻不停嘴,从刘吕家十八代祖宗直到吕老汉,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
吕成文根本不懂家里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今天早晨没人给自己做饭,家里半个人都找不到。

最后自己摸到灶间,翻了个乱七八糟也没找到吃的,委屈得坐在地上抹眼泪。

吕成文看见弟弟背着老爹回来,一骨碌爬起来,跑到吕成武面前。

他看到吕成武满脸是血,吓得后退了几步,但是肚子饿得咕噜噜乱叫,便又壮着胆子上前。

「啊——啊——」吕成文指着自己的嘴巴,委屈巴巴地看着弟弟和老爹,好像在谴责你们怎么把我忘了,我还没吃饭呢!

吕成武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大哥,把老爹放在屋里炕上,胡乱拿了个凉饽饽塞给成文,自己跑出去请村上的郎中。

村里的郎中叫郭怀山,跟稳婆黄氏是两口子。

虽然说是郎中,但其实他并不是个正经学医出身的大夫。

郭怀山小时候本是拜师学相术的,但是学了七八年也没什么起色。

师父见他着实没有天赋,不是吃这碗饭的料,但到底有些师徒情分,便教了他一些辨识草药和炼丹配药的手艺,以后有个手艺好歹饿不死就行。

出师之后,郭怀山也天南地北地走过不少地方。

最后走到参顶子村,被村里跑山采药的老黄头相中,招进门做了上门女婿。

郭怀山便在村里落户安家,平时除了上山采药,还给村里人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。

078死亡与新生

郭怀山拉住心急如焚的吕成武,先帮他简单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,敷上草药止血,然后跟着他赶到吕家。

进门一看吕老汉的脸色,他就知道情况怕是不好。

郭怀山上前搭了一下脉,再翻开眼皮看了眼,就知道不是自己能看得了的。

郭怀山搓搓手,嘆了口气说:「成武啊,我给你看着你爹,你赶紧套车进城去请大夫吧!」

吕成武扑通给郭怀山跪下求道:「郭叔,你再给看看,或者拿点药先给我爹吃上。」

郭怀山赶紧把吕成武拉起来。

「我是个啥水平你还不知道么,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找我还行,你爹这样……唉,你郭叔哪有这个本事啊!」

吕成武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,扭头扑倒炕边,抹着眼泪对吕老汉道:「爹,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,你一定要挺住等我回来啊!」

他说罢,抹去脸上的泪水,准备起身出门,却忽然被人拉住。

吕成武低头一看,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吕老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,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儿子的手腕。

「爹!」吕成武见吕老汉醒过来,原本惨白的面颊也多了点儿血色,顿时一喜,「爹,你觉得咋样?哪儿难受?」

郭怀山的面色却越发凝重,他看出吕老汉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,这会儿转醒,保不准就是迴光返照。

吕老汉浑浊的眸子中透出些许清明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指甲抠入吕成武的皮肉中,恨不得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接传递过去。

「嗬——你、你哥——」吕老汉费力地吐出几个字。

吕成武顿时心里一沉,他此时也明白过来,爹怕是要不好了。

「你哥——」吕老汉继续执着地说着。

郭怀山拍拍吕成武的后背,小声道:「还不快应下来,好让你爹安心。」

「爹——」吕成武跪倒在炕边,哭着道,「爹你放心,我一定照顾好大哥,以后等我有了孩子,就过继一个给大哥养老送终,只要有我一口干的吃,绝对不让大哥喝粥。」

吕老汉听了这话,神色稍微舒展,歇了口气,又道:「薛、薛家——」

吕成武一听这话,眼中顿时迸出仇恨的光芒,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:「爹,你放心,儿子不会忘了这个仇,无论是薛家还是花氏,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!」

吕老汉得到儿子的保证,终于了了心事,眸中的光渐渐消散。

「爹!」吕成武大喊一声。

但吕老汉喉咙中发出痰阻似的的呼噜声,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回应。

即便不是大夫,也都能看得出来,吕老汉这是不行了。

郭怀山看得心里也有些不忍,虽说吕老汉跟儿媳扒灰为人不齿,但到底还罪不至死。

而且他这撒手一去,丢下两个孩子,一个痴傻一个体弱,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。

吕成武不愿相信,原本身子硬朗的父亲居然会这样撒手而去。

他反握住吕老汉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,哭着唤道:「爹,你还没看见我成亲,还没抱上孙子,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们……」

吕老汉却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,紧抓着成武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,软塌塌地摔落在炕上。

郭怀山把手搭在吕成武肩头,颇有些不忍地说:「成武,你爹去了,赶紧张罗后事吧!」

「爹——」吕成武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哭喊,双眼一翻晕倒在地。

就在同一时间,薛家的东厢房内,周氏抓着盛氏和孙氏的手,拚命用力,也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。

「啊—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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