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大半夜打电话问别人睡了没有,少年,你是个天才。
汤烬估计也意识到这个行为不妥,在那头犹犹豫豫了半晌,才道:“你是一个人睡的吧?”
池岁年:“我还能半个人睡觉?”
“哦,哈哈,那就行,哈哈,没事,我没什么事。”汤烬又是傻笑又是结巴地扯了会儿闲篇。
池岁年不耐道:“没事挂了。”
“别!等等等等……”汤烬急忙道:“还有个事……”
“说。”
“就是,假如,我是说假如哈。”汤烬道:“假如你最好的朋友,当然啦,这人不是我,只是假如,你最好朋友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被迫欺骗了你,你会原谅他吗?”
池岁年敏锐眯眼:“你背着我做什么了?”
汤烬:“……”
“都说了只是假如。”
“没做亏心事你假什么如。”池岁年皱眉追问,“说。”
“我真没做什么……”汤烬嘀嘀咕咕,“就是一个突发奇想的假设,你先回答我呗。”
电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,像手机在什么东西上揉搓了片刻。
接着,池岁年听见了几声压低了嗓音的悄悄话。
“我靠,你抢什么,我这不是问着呢嘛!”
“你他妈有没有脑子,别问这么直白,有点心眼儿好吗?”
“你能耐你来!老子看看你能问出来几个字。”
池岁年:“……”
听出来了,电话那头是他两个微脑残的兄弟。
“咳咳,岁年啊,我是陆横……”
这俩人大概是在玩儿什么溜人的无聊游戏,池岁年没心情奉陪,直接挂了。
这叫什么事儿。
一晚上折腾,嗓子干哑得厉害。
刚想下楼倒杯水喝,一打开门,混着淡淡酒气的男人就步伐不稳地走了进来。
看到池岁年还愣了一下,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床上带。
“……该睡觉了,你还去哪儿?”
池岁年:“……”
该什么了?
你他妈再说一次?
喝醉的人一身蛮力,池岁年一时间居然没能挣开。只是一转眼,他就被带到了床上,被陆知野八爪鱼似的抱在怀里。
陆知野还哄孩子似的,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。
池岁年被他拍得一脸凶相。
大概是没想到怀里人是越哄越凶,陆知野皱着眉看了他一眼,“怎么不睡?”
你、说、呢!
池岁年用力挣了挣身体,但禁锢在腰间的手就像是铁钳,纹丝不动。
“陆知野。”池岁年阴了脸,低声道:“不想脸上再挂彩,就把你的狗爪收回去。”
陆知野睁开眼,说话时下巴上的淤青一阵一阵的疼,是池岁年刚揍的。
小少爷刚醒,身体没有全然恢复,但力气是真的大。
挨一下就能疼出泪花。
但陆知野不想撒手,好不容易赖到了床上,怀里还抱着人。
挨揍就挨揍吧,也不是没挨过。
脱光了让池少爷打都行。
“别闹,太晚了,该休息了。”
池岁年遍被搂得更紧,脑袋扑进坚硬的怀里。
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
深更半夜,池岁年气得直磨牙,恨不得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一口。
姓陆的。
你等明天的。
池岁年又做了个梦。
大概是最近被气得太狠了,他又一次梦到了陆知野。
梦中场景是在炎热喧闹的夏日课间。
教室后排有几名男生抱着肩膀凑在一起,叽叽咕咕讲小话,很像一窝没安好心的鸡。
池岁年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,靠着窗,热风从窗外卷来的时候,他耳朵里听见了一点窸窣的议论。
……
“放进去了……他会看到的……
“不会吧……上次蜘蛛……他应该不会怕的。”
“不可能,他娘里娘气的,肯定吓哭。”
仅凭这一点风吹来的只言片语,池岁年就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打算。
——这是又要拿他整蛊了。
池岁年不是个讨喜的性子,转学之后从不主动结交同学,只在座位上一动不动,闷闷地杵着,明明长相清俊漂亮,却莫名给人一种阴沉冷酷的感觉,像严寒冬夜里的湖泊。
池岁年不加入小团体,新班级也非常自觉的一致排外,少年人的矛盾说来就来。
因此,在这之前,池岁年享受过蜘蛛饼干、爆炸可乐,以及青蛙汉堡的整蛊。
而这会儿,一直拿他开涮的罪魁祸首们又聚在一起开会了。
不想也知道是为什么。
池岁年垂眸扫了眼抽屉,书包很明显被人动过,拉链不是他习惯放置的地方。
应该又被人塞了东西。
这回是什么。
老鼠?青蛙?还是蟑螂?
幼稚。
池岁年这会儿已经有了些棱角,并不逆来顺受。于是敛着嘴角把书包抽出来,想把里面的脏东西,一股脑地倒在后排那几只鸡脑袋上。
然而他刚站起身来,桌边就站了道人影。
人影很高,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,靠近时,身上裹着一层清爽的松香,“还没放学,你去哪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