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期间各种情绪和小事堆积在一起,恰到好处在此刻爆发。
不顾原萱在身后的呼喊,付莘夺门而出,一刻没停地跑到cbd,在咖啡店隔壁找到这家烘焙店。
这是付莘第一次来,也是第一次留心店名——半醒烘焙。
徽标简洁得不像卖面包的,更像一家studio。藤萝紫色衬底,“drowsy bakery”的字样由凌乱歪斜的手写体设计而成,下面戴着睡帽的小狗面包师,线条简洁个性,带有一丝俏皮感。
付莘调整两秒呼吸,整理好头发,推门进去,铃铛轻响,一股浓郁的黄油香味扑面而来。
跟初高中校门口的那家烘焙店差不多的香气,恍然间许多回忆涌进脑海。
这个时间段学生都去上课了,三三两两的顾客抬着餐盘徘徊于各个柜台挑选之间。店铺面积不算大,原木风格的装修使食物卖相更加诱人,白色油性笔将下午茶的各款搭配写在玻璃柜面,顺着箭头就能找到面包,配图完全是小学生简笔画,却误打误撞有种法式街头小店的粗糙和温暖。
付莘对陈斛开这家烘焙店的用意有了预感。
小时候爸妈常不在家,她和陈斛每天就在校门口的烘焙店把作业写完,直到夜幕降临才一起回家。
付莘说自己喜欢烘焙的香气。
其实不是的,她只是怀念那段时光。
怀念华灯初上,两人带着一身面包的香气有说有笑回家。
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烦恼是什么。
兼职店员是付莘班上的学生,但付莘一时半会没想起名字。
“你们老板在吗?”
“在啊,老师您有事吗?”
有,事大了。
“奇怪——”陈斛盘腿坐在地上,周身乱七八糟散落着马克笔、剪刀之类的手工用具。
余光瞥见有人掀开布帘进来,他咬着pocky含糊不清问:“小郑啊,刚才量的橱窗长和宽各是几厘米来着?”
没人开口回答,他便自顾自往下说。
“惨了,我好像把长宽搞混了。”巧克力棒被咬得嘎嘣响,他眉皱了皱,没什么犯错的自觉道,“你说我们直接这样贴出去,他们弯腰九十度看海报也很合理吧。”
来人一步一步向他走近,直到停在他跟前。
“算了,手工活我真干不了,还是找个美术生代劳吧。”
陈斛依旧专注地看着画报,仿佛在审批什么重要文件。
付莘忍不了了。
“我想过你跟冯小姐两情相悦,喜结良缘谈成一笔大生意。也想过你就算洁身自好,但就以这个上八卦头条的频次,炒作上瘾早晚进军娱乐圈。到底谁让你来这里开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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摇尾巴
付莘怎么都不会想到,人称恃帅行凶的烘焙店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前夫。
后厨仓库面积很小,有一台正在运行的冰柜,两边靠墙置放货架,一些做面包的原材料整整齐齐码在上面,两个成年人几乎快要塞满这个小房间的全部空地。陈斛穿着工作围裙,大大咧咧坐在地上,手撑着脑袋,耳朵上还卡了一支彩铅,即便被站着的人俯视,也看不出他眼里有一丝屈服的意味。
身量高大,反而与这局促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,蜂蜜色的顶光落在眼睫上,他看起来好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,让人萌生出罪恶感。
他不适合窝在这种地方。
付莘脑袋里冒出这句话。
付莘表情冷下来,充满了威慑力。
陈斛哑了半晌,然后才心虚地小声辩解,他没有炒作。
信他个鬼。付莘伸腿一勾,把旁边的板凳移到自己身边,一屁股坐下去,担心气势不足,她还翘起了腿,一副要审问的架势。
陈斛哪敢动,他缓慢地挺直背,方便察言观色。
“公司你不管了?”
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复杂,陈斛有意隐瞒,只讲出一部分事实:“陈眠回国,正好让她历练历练。”
?
亲妹是这么用的吗?
付莘都不知道该信他的哪句话,他太知道说什么能哄好她,太知道怎么做会让她心软。
“陈眠肯?”她刚回来怎么可能,付莘是完全不信的。
“乐意之至。”
“董事会也同意?”
“没我聪明,但还没到蠢的地步。”
言外之意是他打下的基础够陈眠试错了,要是蠢到还能把公司作没了,那简直是商业奇才,带引号那种。
付莘有些烦躁,她不懂烦躁从何而来。
也许是陈斛从头到尾的好脾气让她头疼。也许是盛传在商界游刃有余的陈斛偏偏对她硬气不起来,导致她一次都没有狠下心来说重话。也许是他不说一声来了峰北,理由却还要她来猜……
付莘努力克制糟糕的语气,有意不去看他:“陈斛我不明白,你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?”
“拿我寻开心?还是你真想在餐饮业开拓新的赛道?那你大可不必跑来这里,我不认为学校里适合你大展拳脚…也不要让我误解,为你分心很多天。”
“陈斛,我看不懂你。”
这话有多无奈,大概只有付莘一个人会懂。
从小到大她都告诉自己没关系,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参透。
他是多高深的世界名著啊,差点要她用一辈子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