祈州陲北,辖有十三城,其中最为繁华的自然是祈州城,而在这座繁华城池的深处,却藏着一门道是无道的宗派主舵。
慕素胧面覆幕篱,来势汹汹地闯入颁有“无道”牌匾的主殿,指尖黑焰翻转,便毫不客气地打向负手站在殿里的夫挟。
夫挟眉节轻抬,稍稍偏头便错过了慕素胧的攻击。
“夫挟,”慕素胧眼中的怫怒意太愤愤,幕篱素se的纱亦朦胧不住,她咬牙,恨声质问,“你不将那身负压制我宗功法的宋厌瑾当作威胁也就罢了,出手拦我是何意?你可知我差一点就能杀了那谢虞晚吗?”
夫挟却是一愣,旋即平静道:“不是我。”
这个答复倒是慕素胧的意料之外,她蹙眉,随后下意识看向默在一旁的红衣男子,猜疑还未出口,夫挟就已然出声解释道:
“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修补被霄厄剑宗那老头压制的身魂分离阵,没工夫也没能力去阻止你。”
“可是祈州里的所有城阵皆是非无道天中人不可破!”慕素胧急得往前迈了一步,“除了你们两个,无道天里还有谁能破我催出的阵?”
还是那样的施压……慕素胧记得,那截霜se只出现了短短一霎,就将她所有的灵势毁得一g二净。
夫挟闻言凝了脸se,好半晌后,才幽幽道:“多半是主上……”
“你在岭江城究竟做了什么,”夫挟垂下眼,反问道,“引主上亲自下达命令,已不许我们再去阻拦宋厌瑾一行了。”
若放在平日里,慕素胧自是要想也不想地反驳,可岭江城那日的怖然威压仍历历在目,那一式分明是那般清冷的素白,其内里的锋芒却骇得慕素胧时至今日仍在胆战心惊,她已修无道天功法数年,曾自诩已掌握其中极致奥妙,直至那日,她见识到无道天功法最是无双时的模样,才知自己坐井观天。
她先前怀疑是他们三大护法中的谁破了境,现在想想,那般浩浩气势,就算他们三人合起力来也催不出。
只是……他们的主上竟然真的存在?在此之前,慕素胧一直怀疑主上是夫挟杜撰的,不过若主上真的存在,于无道天而言自然是一桩大幸事,慕素胧观岭江城那一式背后的锋芒,敢肯定仙门百家无人能是其对手。
可慕素胧仍不解:“为何不许我们阻拦宋厌瑾一行了?他们此番是奔着毁你的阵而来,那宋厌瑾,身上更是有着压制我宗功法的血脉!”
“主上自有他的计量,”夫挟面se微凝,目中隐有警告意,“我早同你说过,主上,可不是我这般好脾气的人呐……”
慕素胧登时无言,半晌后,叹出一口气:
“罢了,料想那一行人大抵正在为谢虞晚身上的毒焦头烂额呢,”想到这里,慕素胧不禁扬起笑痕,目光狠毒,“真是天真,试图探无道天的隐秘之前,怎么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命知道?”
“是毒。”
宋厌瑾熄灭指尖灵光,收回指时眼睛依旧没有抬起来,荆鸢看不清他的神se,便也不知谢虞晚中的这毒是否要紧,连忙追问道:
“什么毒?可会伤及x命?”
“无道天的秘毒,已无碍x命,她现下的失忆已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听宋厌瑾如此说,一直忧心忡忡的几人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,于是同时重重叹出一口气,谢虞晚本人倒是没有太大忧意,她甚至还笑了笑,反过来宽慰其他人:
“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,照你们所说,我看了那慕素胧的记忆,她自是不会放我安然离去的,现下仅是中她一味失忆的秘毒,合该算走运啦。”
她现在虽然谁也不记得,但是荆鸢方才已将一切都同她梳理了一遍,她知道自己是谢虞晚,是丹青谷的大小姐,是霄厄剑宗天莲道君的弟子,他们都是她的朋友,而他们此行,是为了拯救天下的。
“拯救天下”这四个字是纪渝师弟说的,只不过谢虞晚注意到,那位一身白的宋师姐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是不屑,谢虞晚看到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极浅的讽se在浮。
对于这位师姐,谢虞晚心底的感情很奇怪,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,自己似乎盼着要同她亲近,可她那副冷到极致的神情又实在让人望而却步。
可再望而却步,也不能真的望而却步。
谢虞晚瞄了一眼这位宋师姐,拉了拉她的袖口,当宋厌瑾的目光望过来后,谢虞晚认真地问:
“我这个毒,可有解法?”
当然能。旁人想解也许是天方夜谭,但没人b宋厌瑾还要了解无道天的毒。
他平静地抬起眼,摇了摇头,面不改se道:“据我所知,此毒并无解药,且不说我,怕是慕素胧本人都解不开。”
“那该怎么办?”
“也许宗门或丹青谷有解毒之法,”但听宋厌瑾缓缓道,“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兵分两路,一路继续去祈州城,另一路则带师妹折返宗门或转道丹青谷去解毒。”
宋厌瑾这番谎话,无非就是为了将谢虞晚支走,慕素胧的那一计毒倒是y差yan错,无意中顺遂了宋厌瑾的计量,可谢虞晚又怎么可能是好拿着的x子,宋厌瑾才刚说完,她就皱着眉否了他的提议:
“不行。我只是失忆,又不是散了功力,况且我才不信这世上真有无解的毒,我不回去。”
“师妹果然还是这样,”宋厌瑾眼尾蜿出几痕似笑非笑,“一如既往地,嫌自己命长呢。”
素裳胜雪的清冷“少nv”笑起来时简直宛如雪中嫣梅般晏晏,谢虞晚不免愣了很久,好半晌才后知后觉他的话中深意,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其他人:
“她这是在嘲讽我吗??”
荆鸢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:“宋姑娘对你一向如此,晚晚,你要习惯。”
作者的话:晚晚失忆啦,所以在发现宋厌瑾男身的身份之前,谢虞晚视角里对他的称呼都会是“宋雁锦”,人称会是“她”。
谢虞晚虽然失了忆,但是据纪渝所说,她失忆之前是个正直善良又乐观聪明的好师姐,她以前的人缘一定相当不错,那位宋雁锦如此讨厌她,简直让人匪夷所思。
被人讨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,谢虞晚为之苦恼了整整一日,后来甚至忍不住,在下马寻客栈时,谢虞晚悄悄把荆鸢拉到最后头,然后小声问她:
“阿鸢,我与宋师姐之前可有什么过节?”谢虞晚愁着脸,闷闷不乐地蔫道,“我感觉,她好像特别不喜欢我。”
荆鸢做梦也没有想到谢虞晚竟会有这种错觉,她默了默,最后也只是g巴巴地告诉她:“她应该,不是讨厌你。”
偏偏谢虞晚似乎认准了宋厌瑾就是讨厌自己:“你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……她一定讨厌我,阿鸢,我该怎么办?”
荆鸢望着谢虞晚真挚求解的目光,几番yu言又止,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。
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,上回宋雁锦和谢虞晚是怎么和好的来着?对了……
“你把要对她说的话写在玉牌上,然后偷偷塞给她,哦对了,千万别给她送簪子和剑穗。”
“哪有像你这样故伎重施的,”荆鸢话音刚落,含笑的男声就掺和进了两人的谈话,是摇着折扇的萧元晏在笑yy地揶揄,“而且晚晚在玉牌上写什么?‘我是谢虞晚,宋师姐,我想问问你是为何讨厌我’?我要是宋雁锦,看到这个,得先笑上个三天三夜。”
荆鸢没好气地踩他一脚:“萧公子,那你的馊主意是?该不会是先把人骗到房间里去,然后给人郑重赔礼?”
“非